健康的胡萝卜

心向阳光,尘埃落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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墓志铭试阅

*里面的诚一郎是胖警察近村太哉的爸爸= =


墓志铭

安德烈在日本警局的训话桌前,已经坐了整整一小时。

警局外骄阳似火,而警局内发出吱嘎声响的老旧吊扇,依然孜孜不倦地旋转着,漾起些许凉风。衣衫紧贴身上,汗的蒸发带走体表的热量,蓦然侵入毛孔的凉意令安德烈不由打了一个哆嗦,随即有些气恼地瞪着自己面前的少年。

而他对面的那个容颜清秀的少年则好整以暇地抱臂坐着,似乎自己的遭遇和他全无半点关联。

“这位先生,请您说一下,您为何刚才试图对——”矮胖警察再次拿起伊藤诚的身份证,瞥了一眼后才慢慢道,“对伊藤先生进行性骚扰?”

“我没有。”安德烈忿忿道,他恼火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少年,就连自己面前的警察也觉得碍眼起来,“我说了很多遍,我根本没有对他性骚扰!”

矮胖警察再度看了一眼伊藤诚,而原先悠哉的少年此刻的表情却看起来有种楚楚可怜的委屈:“诚一郎警官,您不相信我吗?”

矮胖警察叹了一口气。

 

这一切事情的起源,应当追溯至二个小时前。

安德烈终于从俄罗斯至日本的航轮下船,然而当他的头仍带着残余的晕眩来到大厅的时候,原本应允来接他的人却迟迟未到。

安德烈在大厅的长椅上坐了一会,依旧未等到来接他的人。半晌后,终于来了一个人——那是之前日本船只上的电报传话员,他拿着纸,用毫无起伏的声调,给安德烈带来了令他气急败坏的一个消息:“安德烈,很抱歉,之前说好接洽你的司机忽然辞职,公司暂时联络不到其余的合适人选,考虑到你语言流畅,我们商量后决定,让你自己前往新宿的作曲间。”

这情景令一向教养良好的安德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,然后他终究还是不情愿地站起身,朝大厅外走去。

日本之夏,的确炎热。太阳在柏油路上烘烤出面包般的澄黄,汗水坠落发出滋滋声响化为袅袅白烟,尽管头顶的遮阳棚依旧称职地履行着遮蔽日光的职责,然而排队等车的众多人挤在一起,还是令安德烈汗流浃背,衣衫汗津津地贴紧上身,隐约地显出经年锻炼获得的肌肉轮廓。

终于,队列轮到了安德烈,然而在车抵达新宿街头之后,司机却报出了一个远远超过安德烈预算的数字。

“抱歉……能少一些吗?”安德烈来日本之前,虽然兑换了部分日元,然而兑换的却并不多,他看着自己身边理着平头的司机试图商量,然而司机只是板着脸道:“先生,如果您不打算付车费,我们可以打电话请警察来。”

之后安德烈将在口袋和钱包中搜刮出的全部日元都递给司机之后,才勉强付清了车费。

由于随身携带的日币都已用尽,安德烈决定去路边的银行将所有的卢布都兑换成日元。然而当安德烈出了银行,掏出之前准备好的东京地图,开始研究起要走至录音棚该怎么走时,却并没有留意到,当他出银行的那一刻,他的鼓囊钱包以及明显区别于日本人的长相已然被盯上了。

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男子正跟在他身后——不近不远,恰巧是不会跟丢,又不会被觉察的距离。年轻男人的眉宇间依然带着未脱的稚气,尽管这是他的第一次抢劫,然而他在几个月之前就被黑帮老大教导过,抢劫要成功,关键不在蛮力,而是在于寻找合适的时机以及跑的快。他对自己的长跑体能有绝对的信心,虽然面前的男人体格比自己壮实,但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,只要手速快,将钱包抢过来逃跑还是可行的。只是他必须等,等一个合适下手的时机。

而此刻,被盯梢的安德烈依旧对此毫不知情,他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——虽然地图上的字与标示他都明白,但是当它们拼凑在一起,他却全然看不懂自己现在究竟该往哪边走。

……左边?安德烈尝试着往自己的左手边走了十来米,却依旧没有见到自己想见到的路标。

……难道是右边?安德烈再度掉头,就在他打算重新回到方才的十字路口的时候,从他迎面方向忽然窜出来一个男人,如同猎豹敏捷地一把抓过他的提包就要跑,事实上他也的确牢牢地抓住了,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却是,安德烈在他即将逃离的时刻,手一挥,直接将他拽了回来——不仅是他,安德烈在情急之下,还拽住了另一个路过的少年。

“有人抢劫!”安德烈大声呼喊着。

看到路边的巡警正往这里赶来,青年男子情急之下将手中的钱包迅速塞到满脸不知所措的少年手中。

在等警察的短暂时间里,安德烈开始端详起自己面前的两人:一位是长相平平略带傻气的男人,而另一个——当安德烈看到的那一刹,视线就胶着在少年的脸上无法移开:面前的少年有着瓷娃娃一般的白皙肌肤,圆圆的琥珀色杏眼如同森林中的鹿,小巧的鼻梁看起来精致又秀气,连薄薄的唇都是樱花的色泽。

这一刹那,安德烈骤然坠入了爱河——除了原地怔忡之外,他无法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。

在此刻前,安德烈从来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,围绕在他周围的美女太多,他不是不懂她们的美,只是在他眼里,她们也只是美而已——他从来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,令自己瞬间坠入情网。

警察很快来了。

那是一个又矮又胖的警察。他看着安德烈抓在手中的两个人的胳膊,皱着眉头问他:“先生,这两个人究竟哪一个抢了您的钱?”

随后警察的目光停留在少年手中的钱包上,只是须臾,心下就有了判断,他指着小鹿般的少年,问安德烈:“先生,是他抢你钱包,对吗?”

面对警察的询问,安德烈一时犹豫了。

真正的抢劫犯此刻就站在他左前方。安德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,此刻男人竟然将双手紧握在胸前做祈祷状。看到这一场景,安德烈心下难免觉得可笑,接着他又看了一眼他右前方无辜的少年,少年此刻眉头紧蹙,他指着自己手中的钱包:“警察先生,这位先生可以证明,这钱包不是我抢的,而是那个男人——”他说着顿了一下,手再度指向那个男人,“是他硬塞给我的!”

警察并没有回应少年的话,他只是看着安德烈,等待他的回答。这一类有当事人在场的案件,对于警察而言处理起来一向轻松,因为只要当事人指明即可。

……抢劫犯应该受到制裁。安德烈明白,然而此刻他若指出抢劫犯是面前这个相貌平凡的青年,那么他和那个青年将会一同被请到警局喝茶,而且他将会失去认识面前这位如同小鹿一般漂亮、矮他一头的少年的机会。

很快,安德烈内心就有了计较。

安德烈看了一眼那个相貌平平的男人,之后指着面前矮他一头的少年:“就是他。”

他左上方相貌平平的男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,而那个少年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德烈:“先生,你确定你指的人是我?”

面对少年的质问,安德烈有些心虚地撇开了头。

片刻后,少年的表情开始愤怒起来:“你、你不可以这样!你在撒谎!警察先生,他在撒谎!我没有——”

“好了,现在这位先生已经发话了。”矮胖警察并没有给少年解释的机会,他只是将安德烈的钱包还给安德烈,然后将手中的手铐一把铐在少年的手上,“请二位协助我,去警察局录一下笔录。”

此刻的少年仍在试图辩解,因为愤慨,他的瞳孔微微扩大,这样望去,更加如同森林中纯真无邪的小鹿。然而拷着他的矮胖警察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,只是拽着他往前走。

安德烈跟在他们身后,看着一路上反驳的少年,心中难得地涌起了久违的负罪感。

警察局距离新宿不远,他们没走多久,就到了。

矮胖的警察将少年的手铐打开,对两人毫不客气道:“我叫近村太一郎,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太一郎,现在请你们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拿出来。”

安德烈很快就将自己钱包中的护照掏出。伊藤诚也将身份证拿出来,放到了太一郎的身前。

“我看看……”太一郎看着护照上的字,随即皱起了眉头,“这俄文是什么玩意……你的名字就算了。”

他接着又拿起少年的身份证,核实了一下照片:“伊藤诚先生……二十一岁,对吧?”

伊藤诚点了点头。

安德烈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,他甚至以为对方还未成年,没想到他已有二十出头。

觉察到了安德烈的视线,伊藤诚抬起头瞪了他一眼。

片刻后,太一郎将厚厚一叠资料中有关伊藤诚的资料找了出来,他盯着手中的纸:“小学初中高中年年优等生,目前仍在读东大拿奖学金的你,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?”

太一郎说到这里,伊藤诚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:“我没有抢这位先生!我可以发誓!我想一定是他弄错了,我觉得您应该问一下俄国大使馆,这位先生有没有过精神科的看病记录——我的意思是,他或许患有您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疾病或者记忆力严重减退。”

安德烈看着面前伊藤诚激动的模样,或许是因为和这位叫“伊藤诚”的少年共处一室的关系,尽管不清楚他究竟真觉得自己有病还是暗讽自己有病,然而安德烈却一点都不生气。

安德烈咳嗽了一声,看着太一郎道:“我的精神方面没有问题,这一点你可以发电报给俄罗斯大使馆电话考证。”

太一郎没再说话,他只是挠了挠头:“我建议你们两位先谈一下,说不定有什么误解,我去给你们一人泡一杯茶。”

他说完,就离开了办公室,离开之前,还贴心地关上了门。

此刻,警察局太一郎的办公室里,终于只剩下安德烈与伊藤诚两人。

伊藤诚皱着眉头看向安德烈:“先生,我说了很多次,不是我偷的,您难道不明白吗?明明是那个男人当着您的面把钱包塞到我手里——”

看着面前少年的表情,安德烈起了戏弄的心思。他看着伊藤诚,一本正经道:“我患有记忆力严重减退,记不清之前发生的事了。”

他这样一说,伊藤诚很快就明白过来,面前的男人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。伊藤诚看着面前的男人,似在回忆自己是否见过他,片刻后,他终于放弃了:“先生,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?我在什么地方不慎得罪您的话,我会向您赔礼道歉,只是也希望您能够将事实说给警察听。”

安德烈一愣。他没想到面前的少年竟然能在愤怒之后,如此彬彬有礼地道歉,安德烈沉默了片刻,终于说了实话:“其实你没有得罪我,我只是想认识你而已。”

“哈?”伊藤诚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,他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,“难道说就因为您想认识我,所以才刻意栽赃诬陷我?”

“抱歉。”安德烈点了点头,歉意道,“我实在太想认识你了,况且我们只是萍水相逢,如果不这样,我根本就没有认识你的机会。”

“我想……”伊藤诚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、眉目英俊的男人,“您是疯了!我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那么疯狂的事情!”

而安德烈只是耸了耸肩:“事实上,如果遇到我想结识的人,比这更疯狂的事情我都做过。”

“譬如——?”

“譬如为了制造浪漫的偶遇,包下一家剧院一个月。”安德烈微笑道,“女性往往对命中注定的相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。”

“所以你就这样欺骗了很多女性的感情吧?”伊藤诚的话语愈发愤怒起来,他怒目圆瞪,看着安德烈,连敬语都不再使用,“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渣!”

然而安德烈只是耸了耸肩:“除了你之外,没有人这样说过,事实上,我的每一任前女友都和我成为了朋友。”

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慨,伊藤诚没有再理会安德烈。

片刻后,伊藤诚忽然抬头,看着安德烈问道:“究竟怎样,你才愿意和外面的警察承认你认错了人?”

安德烈想了想,随后唇角微微上翘,“如果你愿意现在吻我一下,我可以马上和警官说。”

安德烈以为伊藤诚会否定,事实上他也只是这样说一说而已,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,听到安德烈话语的伊藤诚,真的走上前去。伊藤仰起头,用格外冷淡没什么起伏的嗓音道:“如果你想要我吻你,就低头。”

安德烈凝视着距离他极近的伊藤诚,伊藤诚的琥珀色瞳孔,在扇形的睫羽下显得动人心魄,他的唇此刻有一种湿润而魅惑的光泽。安德烈原本只是想和面前的少年开个玩笑,他向来追求人不喜欢一步到位,因为这样会很无趣,然而安德烈却头一回不自觉微微低下头——在这一刻,他真的被面前的少年吸引,以至于忘了他的一向原则。

然而在他低头的下一秒,整个世界就颠倒起来,然后天旋地转——紧接着是一阵剧痛,他重重地倒在地上。

之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黑发少年正抱着双臂凛然地看着他:“我就不应该忍耐……面对你这种人渣,我早该这样对你。”

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?

安德烈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,头脑还有一刹那的空白。片刻之后,他终于意识到,自己被这个比自己还矮的少年一个过肩摔,摔到了地上。

……这不科学。安德烈在心底暗道。从他练习肌肉开始,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轻易就被人搁倒——何况搁倒他的人还是矮他一头、小鹿般的少年。

当太一郎警官端着两杯茶水再次进入他办公室的时候,他就看到了这样一幕——金发碧眼的安德烈躺在地上发呆,而伊藤诚则一脸受了委屈的表情,安德烈此刻才发觉应该给伊藤诚颁发最佳影帝,因为此时他的表情格外真诚而且委屈:“太一郎警官……这个男人刚才……试图强奸我……”

……神反转!安德烈在心里咒骂了一句,他再也不敢小觑面前的少年,他急忙坐起身矢口否认:“不是我……我是说,我没有!”

然而太一郎依旧狐疑地看着安德烈。

“真的!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!”安德烈又补充了一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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