健康的胡萝卜

心向阳光,尘埃落定。

© 健康的胡萝卜
Powered by LOFTER

一坛青梅酒

一个月前的某天夜晚,京都一颗百年樱花树被雷劈折了。

又过几日,樱花清冽的香气散尽,树桩周围的空气,竟透出几分香醇的酸涩味。众人好奇之下,循着气息将树根刨出,才发现底下竟埋着一坛酒。

这坛酒的失物招领贴了数周,却始终未见有人来取,众人一商议,将酒献给了晴明。

隔了些时日,晴明贴下告示:将在几日后的月圆夜,开放品酒,众人可前往神社一道品呷。

这帖一出,倒是吸引了不少妖怪,直至最后,连青行灯这等大妖都惊动了,附贴说将前往,且将自己近日里得知的一个故事,与众人众妖分享。

 

月圆之夜。

一个银发披肩、头上竖着犄角的男子,正匆忙地从京都的一头,往神社的方向赶,然而见到另一个倚在树下喝酒的红发男子后,身形却骤然停顿,朝着树下的男子挥手嚷道:“挚友!”

酒吞如往常般无视了,然而茨木却并没有放弃,“挚友,安倍晴明近日得了一坛青梅酒,可有兴趣?”

酒吞的表情难以察觉地凝滞片刻,才缓缓道:“青梅酒太涩……不好入口。”

“我听众妖说,那酒嗅之十分甘甜。”茨木据理力争,“像挚友这般好酒之人,不去可惜了……况且,还有青行灯的故事可听。”

“嘁。”酒吞对此不置可否,“那个女人的故事都是骗小孩的……本大爷没兴趣。”

“……那我只能自己去了”,茨木惋惜地叹了口气,“听说,她今天讲的是关于晴明的新式神——那个匣中少女的故事。”

茨木说完,正欲前行,就听得酒吞淡淡道:“……那故事没什么好听的。”

“挚友知道?”茨木即刻回转身,期待地看着酒吞。

自知言多必失的酒吞踌躇片刻,终于还是将手中的酒盅递给茨木:“你饮了这盏酒……本大爷免为其难给你讲一遭。”

他的话还刚毕,茨木就端起酒盅,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了。

 

酒吞童子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个少年,纯属因为偶然。

这天是酒吞的成年礼,他却兴致缺缺,借着尿遁逃了出来——他溜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,夕阳强撑着给镶嵌青苔的石板路,铺上最后的余晖。

他踏着那一路温柔金光织缀的长毯,化为人的模样,在京都的街上游荡。

冲入鼻中的馥郁青梅酒香气,令酒吞莫名地放慢了步伐。

 

顺着酒气飘来的方向,酒吞望到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年。少年身着朴素灰衣,脸庞微白,眼神中透出几分成年人的坚毅来。他此刻正抱着一壶酒,小跑着敲响一处宅子的门。

门被骤然拉开,满脸皱纹的老妪接过他手中的酒坛嗅了嗅,才满意地点点头,将二十玫铜钱数出,放入少年的手中,压低嗓音道:“进去吧……澈小姐在庭院等你。”

……少年少女的私会么。酒吞嘴角微翘,忽然有了兴趣,便隐去身形,随少年一道进了屋。

少年进屋走了一段之后,在一扇门前站定,拍了拍自己沾着木屑与尘灰的衣裤,才深吸一口气,拉开了移门。

庭院里,伫立着一个身着红衣、银发及背的韶秀少女。伴随着拉门的声响,少女蓦然回头,少年的身影骤然跃入她的眼帘,蔓生出几折惊喜:“阿泽!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!”

少年看着面前的少女,脸颊有一抹不易觉察的浅红,却仍是用无谓的口吻道:“我、我只是送酒顺道来看看而已,才不是来赴约。”

少女点点头,眼底眉梢依旧是盛不住的喜悦。

少女这样一点头,少年似是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忘了大半,绞着手,泄露出并不从容的心绪来。

“对了,阿泽”,少女似是想到了什么,凑近少年道,“你听说了那个传说没?”

那个骤然风靡京都的传说,也就是近些日子在少女间盛起的:将愿望说给百宝匣听,然后将百宝匣锁好,愿望就能成真。

阿泽对此撇了撇嘴,“这只是卖匣子的商家编造的谎言而已。”

“说不定是真的呢!”少女依然有着与年纪相符的天真,她用憧憬的语气道,“我听佣人说,京都一家叫‘稻田坊’的匣店里的匣子十分灵验!”

少女口中的“稻田坊”,阿泽也有耳闻。众人口口相传,内售的百宝匣许愿极其灵验,却昂贵得只有贵族买得起。

对此,少年砸了砸舌:“那么贵……买的人都是冤大头。”

“阿泽不知道”,少女立刻反诘道,“别人都说,那家店铺的店主是妖怪,匣子是有法力的!如果我也能买得起那里的匣子就好了……哪怕最小的匣子也好。”

“你的愿望那么多,小号的百宝匣肯定不够……我想想,既然你有了匣子,总要往里面放宝贝吧”,阿泽边思索着,边张开手臂,将手臂张得不能再开,比划道:“你上回和我说的,想要漂亮的贝壳、玩具店老板的人偶、孔雀的翎羽、公主大人的梳子……起码要那么大——要足够装进你的大小才够。”

少年夸张的动作,惹得少女笑起来:“……我才没那么贪心!不过如果真有那么大的匣子,我想要那种蓝黑相间的,有神奈川波浪般花纹的匣子!”

“澈小姐,好了吗?稻光卫门大人要回来了!”远远的,传来一个女人苍老的喊声。

“知道了!”少女快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,压低嗓音道,“父亲大人要回来了!你赶紧走吧,不然他看到我和你在一起,又要生气了!”

阿泽张了张嘴,然而最终只是点了点头,小跑着消失在少女的视野尽头。

 

少年出了宅子,一路七拐八拐,迈入了路边一家棺材铺。

酒吞怔了怔,倒是没想到,少年在这里工作。然而人间视为晦气的白事,在妖怪看来,并无避讳,他大方显出身形,装作顾客的样子进了铺子。

店面不大,牌匾陈旧到剥漆,棺材铺里站着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,看到酒吞进来也不招呼,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年道:“钱呢?”

少年在口袋中摸了摸:“诚叔,梅子是我摘的……酒也是我酿的,能不能——”

然而中年男人却没有答他的话,径直伸手,将少年口袋中的铜钱掏了出来,也没数,就放入口袋之中。

“日子不好过,有饭吃就谢天谢地了。”男人这样道。

少年的脸色暗了暗,男人瞥了他一眼:“不高兴?”

少年没有说话,只是错身走入屋中。

男人这才抬眼,皱着眉招呼酒吞:“这位贵客,您——?”

酒吞摆了摆手:“本大爷只是闻到酒香前来。”

“那不过是寻常的青梅酒罢了。”中年男子摆了摆手。

“你……似乎不想卖给我?”酒吞眯着眼,缓缓吐出这一句,中年男人的脸色微变,却仍强作镇定道,“没有人不想赚钱,只是这酒需要酿足两个月——”

酒吞仰头笑了两声,而后将二十个铜钱放入中年男人的手中:“这是一半定金,二个月后,本大爷再付一半来取。”

男人摇了摇头,又将十个铜板退了回去:“我卖于别人多少,便卖您多少,绝不二价。”

……这人倒是有趣。

酒吞看着身前的中年男人,自己许久都未碰到这样的人类了。

两人对话期间,阿泽已再度从房间内出来。看着少年依旧板着脸,男人缓缓道:“你生什么气?你知不知道,当今多少人没饭吃,还有多少人死了买不起棺木?”

“这样说,我还要感谢诚叔你,让我在这里工作!”阿泽的情绪有些激动,用嘲讽的口吻顶道,“起码在棺材铺工作的人,每人都能得到一口免费的棺材!”

“有免费的棺材就不错了”,中年男人看着他,蹙眉道,“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京都,一口棺木要多少钱?”

然而阿泽却对此置若罔闻般拿起了锯子。

链锯的沉重声响,很快在狭仄的空间中充盈起来,犹如水波一般,一圈圈地漾开,没入耳中,听的人心发慌。

 

酒吞再次见到那个少年,是在去棺材铺取酒的路上。

这些日子,京都开始流行瘟疫,于是一向络绎不绝的前街,人烟稀少许多,所以瘦削的少年,在这清冷的街道间,显得格外突兀。关于瘟疫,酒吞略有耳闻,听说最先染上瘟疫的,是有钱人家的小姐。大抵因为身子柔弱,平素就比寻常人容易染病,更别提瘟疫这样持着利剑,逢人就斩的疾病。这阵子多数店铺都大门紧闭,呈现一排萧条模样。唯独棺材铺的生意,比往日好上些许。

酒吞正踱着步子向前,恰逢阿泽怀抱一坛酒从棺材铺出来,见少年出门,大抵猜到他要去何处,便跟在其身后。

阿泽如常般敲开门,从老妪手中得了二十枚铜板,随即几步冲入庭院中。

少女见到阿泽,表情雀跃,她高举着手中的木匣:“阿泽,你看这个!”

她的手中,俨然拿着“稻田坊”的匣子。阿泽看到匣子的时候怔了怔,上前几步,一把抓过她的手:“这匣子你哪里来的?”

“痛!”少女挣扎着想抽回手,“这是将军大人赏赐给父亲的!”

“丢掉它!”阿泽皱着眉,试图去抢少女手中的匣子。

“不要!”少女将匣子又往高举了举,“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……我要对它许愿!”

“你必须把它丢掉!”这是阿泽头一次,朝她吼叫,“诚叔说稻田坊的匣子都是来索命的,你知不知道,染了瘟疫死掉的人,都是那些匣子的主人!”

虽然相隔不近,然而酒吞轻易地就嗅到了匣子上,萦绕的浓厚妖气。

“不可能!”少女剧烈地挣扎起来,“就是因为你买不起,才这样说!”

她的话刚毕,就看到少年脸上,露出了深深的悲哀。

他看着她,神情哀伤,语气也低落下来:“我不是承诺过……会送你一个匣子吗?比任何匣子都大……大的能装下你的全部愿望……你不相信,是吗?”

“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相信我!”他看着她,这句嘶吼似是发自肺腑的质问。

阿泽哀戚的表情,让少女怔在那里,她此刻顾不得手腕的疼痛,喃喃道:“对不起,阿泽……我不是不相信你,我只是——”

“就算被讨厌……我也不能让你打开它!”阿泽说着,瘦削的身体中骤然爆发出力量,将少女手中的匣子一把夺过。

匣子被少年高高举起,只要此刻将它砸下,就会损毁。

然而他的手只是刚举过头顶,就被一个巨大的气力死死箍住,接着是一个压抑着怒气的男人面孔:“……又是你。”

“稻光卫门大人!”老妪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,男人冷冷地瞥乐老妪一眼:“我说过多少次,不能让棺材铺的小子进屋!”

老妪慌忙低下头,不再做声。

匣子被重新归至少女的手中,阿泽挣扎着叫道:“稻光卫门大人……不能让澈小姐打开盒子,会染瘟疫而死的!”

“无稽之谈!”男人愈发震怒,“你以后,禁止再来这里贩酒!”

随后,他被丢出了那幢宅子之外。

 

阿泽垂着头,如同行尸走肉一般,跌跌撞撞地回到棺材铺。

诚叔看着他,照例道:“钱呢?”他呆滞地看着诚叔,任由中年男人自他内袋中将铜钱掏出,然后依旧数也不数地揣入自己的口袋。

“被骂了?”诚叔问。

“我以后……不能再去稻光卫门大人那卖酒了。”阿泽低着头,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
然而男人却没有责怪他,只是淡淡道:“换个地方也好。”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阿泽的眼中,开始积蓄起泪水,“我什么都做不好……卖酒也是,百宝匣也是……”

“不是做的很好吗?”诚叔指着棺材铺一角,那个蓝黑相间的圆形硕大木匣,“颜料刚好花了两个铜板吗?”

“你——”阿泽惊讶地看着他,这一刹他甚至忘记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。

“你以为……诚叔是傻子吗。”中年男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。

阿泽似乎明白了什么,迅速将手往内袋中探去,才发现,这一次内袋中,也依旧剩下两个铜板没有拿走。

少年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,眼中的水光有了动容。

“如果你想做什么,就去做。”男人看着他,“年少时留下的遗憾,老了可是拔不去的。”

少年迟疑了片刻,随即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店门。

 

酒吞跟了几步,竟远远地看他跑入了稻田坊。

“拜托你!”少年抓着那个妖气冲天店主的衣角,“请你将稻光卫门家,蔗出的澈小姐的那个匣子收回吧!拜托了!”

……他是傻瓜吗。酒吞远远地瞥了一眼,就看到店主朝他投来试探及忌惮的目光。

“酒吞大人!”很快,身后传来熟络的嗓音。

“嘁。”酒吞掏了掏耳朵,才不情愿地转过身,果然看到了令他头大的人:“主上等您等的很着急!”

这个时候,他若坚持,或许可以留下。

然而人间之事,对妖怪而言,只是隔岸观火。

在此时的他,尚未遇到想要守护的人之前,他根本不懂,少年傻气背后的勇气与决心。

酒吞终于,跟着那妖走了。

 

第二日天光大亮,酒吞才想起来,自己昨日的酒还未取,施施然汲鞋,慢悠悠地朝棺材铺的方向走去。

然而这天,棺材铺门口却却集结了好几个壮汉。

“取酒。”酒吞将说好的十个铜板放在窄桌前,诚叔却没有伸手去接,他看着酒吞,压低嗓音道:“我知大人有法子……可否将道光卫门家的澈小姐带至此处,圆阿泽的愿望……抵这酒钱?”

酒吞淡淡看了他一眼,忽然瞥到棺材铺一角,那卷成长筒状的薄薄草席,草席下鼓鼓地露出了少年的黑发。

 

酒吞终于还是再一次,来到了那宅子。

他纵身轻跃,便在庭院中再度见到了那个少女。

他现身的那一刹,少女被吓得后退了数步,然而很快平复心绪问到:“你是谁?”

“你还想见阿澈吗?”酒吞不耐烦道,“如果想见,就跟我走。”

少女迟疑片刻,点下了头。

酒吞带着少女一跃而起,又从高墙之上跳下。

少女刚落地,就一眼看到了棺材铺前,那个阿泽口中描述过的,大的能容纳下她,蓝黑相见、绘有波浪般花纹的大匣子。

……那是阿泽,承诺她,会做好的匣子。

“阿泽呢?”她一脸惊喜地问诚叔。

诚叔移开眼,片刻后,指着路边一角的草席:“……在那里。他昨日染了瘟疫,去了。”

少女一时怔忡在原地。片刻后,才仿若想起来似地,抓着诚叔的衣角喊道:“不可能!他如果真的死了,是有棺木的!他说过……棺材铺的每个人都能有一尊免费的棺木!”

“……他曾经有。”诚叔缓缓道,“但他的那些木料,已经被他用来做这匣子了。”

“我和他都以为他用不上。”诚叔看着草席,恍若喃喃自语,“起码,在我死之前……他用不上。”

 

少女在原地伫立片刻,忽然发狂一般冲上前,想去看那草席下人的模样。她还未跑几步,就看到草席边缘的缝隙中,那透出一半的,少年苍白而熟稔的面颊。

少女呆呆地站在原地,眼眶骤然积蓄起泪水。

她很想摇醒他,问他:你为什么要用做你棺材的木料,来为我做百宝箱?

她忽然想起数月前的夏日,他看到她站在烈日下,跃入潭中拈了一片荷叶,皱着眉为她遮光。

零碎的记忆溃不成军,竟然张张都拼凑成少年的模样。

他面对她时表情永远如常,话语也从不因她是女子而客气一分。

他却给了她,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多的付出。

 

众人带着阿泽的尸体走了,唯独那个染着泪水色泽的木质百宝匣,作为礼物,被几个大汉抬入了那宅子,稻光卫门蔗出的澈小姐屋中。

“澈小姐。”老妪唤着坐在窗边的少女,“……您已经一整天都没进食了。”

少女转过头,却是满脸的泪水:“我觉得好后悔。”

……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就好了。

如果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。

如果当初的我……有好好珍惜你的心意就好了。

她蓦然想起那个许愿的匣子,随即如同救命稻草般,将视线投向了匣子。

 

“后来呢?”

“接下去的,你听那女人讲吧。”酒吞似是没了讲故事的兴致,他拿起酒壶,朝口中灌了满满一大口酒。

 

酒吞眯起眼眸,隔着黝黑的天幕,似又看到了迢遥的往昔。

 

待酒吞再度来到少女宅中的时候,宅子里已经充斥着浓厚的死气。

少女的房门大开,稻田坊昂贵的小木匣敞着弃在一旁,地上躺着死去的老妪,以及倚着蓝黑相间的大木匣,死去的少女。

酒吞充盈着妖力的眸子,很快瞥到,那大木匣上,充斥着的浓重不甘以及怨气。

这半吊子怨气……距离化妖还差一截。

酒吞伸手,随意在那怨气上一点,转身离去。

在他的身后,只须臾,那黑气便凝成一个少女的模样,瞬间将大木匣包裹。

 

宅子外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,少年的尸体,已与其他染上瘟疫的棺材并放在一起。

诚叔远远地看着,忽然望见前来的酒吞,缓缓道:“明天阿泽就会与他们一道火化,今天之事,谢谢大人……一会且随我去取酒。”

“说不定,明天之前,他就被人珍藏起来了。”酒吞淡然道。

“大人您……什么意思?”

酒吞却避而不答,只是道,“你后悔吗,让他离开铺子。”

诚叔没有答话,半晌,才哑着嗓子,用似是说给自己听的极低嗓音呢喃道:“有些事情,做也会后悔……不做也会后悔。”

“那酒,我不想喝了。”听着男人骤然沧老的嗓音,酒吞淡淡道,“你替我饮了吧。”

“那我且替您,埋在铺子前的那樱花棵树下。待您哪天想喝,且去取吧。”

 

茨木向前走了一长段,才看到神社半空沉浮的盏盏灯火,品酒已进入尾声,青行灯清冷的嗓音荡漾在空气里:“最后,那个少女的愿望成真……他们永远在一起了。”

 

语毕,天空一阵雷鸣,片刻后零零落落跌下了几滴沁凉的泪来。

待它们愈发密集地打在茨木脸上,他才发觉,那不是雨女的泪,原来真的是雨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END

(做一点私设的小补充):
在我的设定里,青行灯是温柔的妖怪,所以讲故事也总留有一线余地。所以酒吞才会说:那女人的故事,都是骗小孩的。
在青行灯的叙述里,故事到少女打开匣子就结束了。她是这样说的:少女打开了匣子,然后愿望成真了。
茨木没有听到残酷的版本,他听到的结尾,就是给孩子听的。
最后,其实酒吞是故意不告诉茨木的。
应该算是一个大妖,对一直追随自己的人的温柔。

评论(37)
热度(427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