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意!这篇文为《瞬间》(三十六下)所以还有上,如果没看到上的,先看上,再看下,因为LOFTER的关键词有问题。不能在一起发同样的内容。只能分段发。
“他们都失踪了。”说话的人,是阿尔京。他只是摇头道,“之前警察清点了顺利逃离的人数,其中并没有维克托。而且根据一个顺利出逃的工作人员说,他曾目击维克托返回滑冰场。”
“他已经离开了,为什么还回去?那个家伙是没有常识吗!”尤里奥有些生气地吼着,“难道他是想看地震吗!”
尤里奥说话间,阿尔京骤然抱住了尤里奥的肩膀,从阿尔京的掌心,传来了令人安定的力道及温度:“我想,能够令他不顾一切地冲入场馆,肯定有特别的原因。”
“担心可以……也没必要太过了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。
众人定睛望去,却发现来人正是季光虹的爷爷,此时的老人正手执一把古色古香的扇子,缓缓地扇着。季光虹跟在他身边,不发一言。
“虽然老头子我也不敢把话说太绝了,但是那个黑发的日本后生,我之前为他看过掌纹,掌纹显示虽有一劫但也是情劫结束的预兆”,老人慢慢走到披集以及尤里奥面前,不急不缓地说道,“而且他的命运线与那个白发小子的命运线都很杂乱,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……或许会逢凶化吉也不一定。”
“光虹,这老头说什么……完全听不懂。”尤里奥愈发烦躁地挠着头。
“爷爷是说,勇利如果真的和维克托在一起,或许会没事”,季光虹在一旁解释道,“我的爷爷以前被称为神算子……他说的话,应该不会错。”
“……希望他们都能没事。”披集望着酒店外,神色中依旧有深深的担忧。
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俄罗斯媒体,也迅速对这一意外进行了跟踪报道。
“大家好,今天是早间新闻。今天在日本举行花样滑冰世锦赛场馆地震,因为共振关系造成场馆局部塌方。大部分选手都已获救,现在仍有十五位选手下落不明,其中包括了俄罗斯的维克托·尼基福罗夫,日本的胜生勇利,印度的……”
“天哪,你看了新闻吗?比赛场馆因为地震坍塌了!维克托下落不明!”在家内偶然看到新闻的主妇很快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。
“维克托因为日本地震下落不明!”上学路上,一个学生与另一个学生交谈着。
“维克托……”
仅一天的光景,整个俄罗斯的民众都已知悉:他们最爱的花样滑冰传奇维克托,因为地震而下落不明。
从第一天报道开始,俄罗斯的媒体每一天都在跟踪这一起事件。
“现在我们带来日本东京滑冰场关于维克托的最新消息。根据幸运逃生的一位匿名人士表明,他曾在逃生过程中遇到维克托,维克托本可以置身事外,然而他却执意要进入场馆,根据当事人回忆,当时的维克托非常执着,他甚至表明,那里有一位他即使牺牲性命也不能撇下的人。”
“……好浪漫,牺牲性命也不能撇下的人啊!”正吃着早餐的一位女子星星眼地看着电视中的新闻,“不知道能让维克托那么爱惜的人是谁……我也好想成为被他这样爱惜的人啊!”
“不管是谁,反正不会是你。”她对面的一个男子翻着白眼将一块汉堡用力地塞到她嘴里,“吃你的早餐吧。”
“切……我就幻想一下有什么关系。”女子不满地抗议着,然而嘴依旧没有闲着,将这块汉堡迅速地吞入腹中。
仅仅是两天,维克托下落不明的事件就已经由单纯的下落不明发酵成“维克托为爱献身”。
维克托的推特下这两天已经爆了。
除了祈福之外,就是“希望维克托与他的所爱能结为伴侣”这样的话语。
小白兔不吃胡萝卜:维恰大大平安!等你平安回来发糖~
一生挚爱维:维克托一定要平安无事啊!等你回来了两人就结婚吧!
胡萝卜最爱小白兔:维克托一定会平安回来的!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宣布喜讯!
紧急营救第三天。
东京所有警察都已经被派入滑冰场残骸中参与营救了。甚至还有很多自发组织起来的民众以及花滑运动员,他们穿着与警察同样的防护服,在岌岌可危的建筑中搜寻幸存者。
“快来人!这里有生命体征!”一个穿着防护服的民众忽然叫起来,然后周围的警察都围了过来,他们用铲子努力地将压在那之上的水泥搬开,然后露出了一个伤痕累累的背脊以及熟悉的白银发色。
“维克托!这里发现俄罗斯选手维克托了!”警察立刻喊起来,瞬间围过来了更多的人,众人用手以及铲子努力挖掘着,终于将维克托背上的砖块都清理干净。
“快叫救护车!这里发现了伤员!尚有生命体征——”那位警察的话忽然突兀地顿在了那里。
因为他忽然发现了,维克托死死护在身下的黑发青年。维克托的手此刻依然撑在黑发青年的耳侧,身体全然遮住黑发青年的身躯——他以自己的身躯作为最后一道防线,为他身下的黑发青年撑起一道血肉筑成的墙。这样的孤注一掷的姿态,警察见过很多,然而都是在父母保护孩子身上见到。在成年人身上见到,这是第一次。父母保护幼小的孩子是本能,然而对于维克托来说,他的本能,却是保护自己身下的男子。
——因为那是他此生最重要的、无论是时光还是死神都不能夺走的瑰宝。
围在周围的众人脸上,都出现了深深的震撼。有人掏出手机,拍下这一幕。这感人的,在生与死的夹缝中,对于自己最重要之人的决绝守护。
“还有一个人!还有日本的选手胜生勇利!让救护车带两个担架过来!”
很快,在警察的呼喊声中,两人都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,送往了医院。
在两人依旧昏迷的数天内,关于“维克托试图救的人是日本的选手胜生勇利”这一消息已经不胫而走。
关于这一消息下,还有一位匿名人士的现场照片。
这在俄罗斯的舆论中,又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。
媒体的态度分为两派:一派是拥护派,主张爱可以跨越一切包括性别。而另一派则是批判派,批判派中一方斥责匿名人士的造谣,而另一方则主张法律面前人人平等,即使再感人维克托也不该有特权。
媒体一时间众说纷纭,任何一方都没有能够说服谁。而俄罗斯政府仿佛对媒体的争论视而不见,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对这件事情发表关于政府的立场。事实上,对于远在千里之外日本的维克托,即使俄罗斯政府发布了立场,也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。
三天后,勇利率先醒了过来。
他睁开眼睛,看着雪白的天花板,头脑一时之间依旧停留在最后一刻维克托拥住他,对他说“如果这次,我们都能够活下来,我们就结婚”的情景。
……维克托呢?
强烈的不安驱使着勇利拖着依旧疼痛的身体坐起身,试图下床——然而因为他在之前的地震中受了伤的关系,他的身体失衡,重重摔倒在地上。
“勇利!”原本拿着盒饭的披集看到这一幕,迅速三步并作两步赶来将他扶起,“医生说你现在还很虚弱,需要静养,不能——”
“……维克托呢?”勇利环顾四周,然而他周围除了电视机与床,什么都没有,他有些慌乱地抓住披集的衣领,“维克托人呢?”
而披集却垂下了眼睛,缓缓道:“他在加护病房。我们发现他的时候,他用身体护住了你,所以你基本无恙,医生也说,等你彻底恢复还能好好地滑冰……而维克托,他因为在你身体上方,承受了大部分压力,肋骨多处骨折,后脑勺也有轻微的震荡,所以……他现在还没有醒过来。”
听到披集的话,勇利的大脑一片空白。他几乎是拽住披集的上衣,恳切道:“披集,请你带我去见他……我想见他……”
披集叹了口气:“勇利,医生说你现在不适合走动……”
“但是维克托还没有醒过来!”勇利的声音激动起来,“我怎么能一个人安心地躺在床上!”
面对执着的勇利,披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小声道:“好吧。只能看一会哦,一会你要快点回去休息。”
从勇利的病房,走到CPI加护病房,有一条狭长的走廊。
勇利从来没有觉得,一条走廊竟然能够那样长,长到他迈开依旧孱弱的腿,扶着披集慢慢地走着,却怎样都走不到尽头。
终于,他们来到了CPI加护病房前。
隔着薄薄的玻璃,勇利看到了那个他所熟悉的,躺在病床上的银发男人。维克托的脸色极其苍白,原本顺滑的银发此时也乱七八槽地结成一丝缕。他静静地躺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,就如同一座没有生气的雕像。
“只能在这里看一下……现在维克托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,所以现在除了医生和护士,没有人能进去。”披集凝视着玻璃中的人,安慰似地拍着勇利的肩膀,“我相信再过几天我们就能探视了。”
对于披集的话,勇利没有回答。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凝视着维克托的脸颊,维克托因为这些天昏迷的关系,脸颊明显消瘦下去,颧骨微微地鼓起来,在勇利的印象中,维克托从来不曾有那样瘦削。
……而这些的罪魁祸首,都是自己。
勇利看着病床上的维克托,内心的深深自责几乎要将他击垮,然而他却不能垮——他答应了维克托的:如果能活下来,他们就结婚。此刻的他已经做好了直面一切的准备,无论是舆论,还是谴责。所以他,他们两人中现在唯一醒来的人,必须成为另一个人的坚强后盾——他向来只为维克托而坚强,也永远会为了那个银发男人而坚强。
披集看着勇利,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好友会哭泣,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递纸巾的准备,然而勇利这一次却没有哭。明明情感比谁都丰富的勇利,在看到维克托为他躺在病床上的勇利,这一次,只是用力地咬过嘴唇,将嘴唇咬至泛白,却依旧死死地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。
披集只是看着这样的勇利,都觉得悲戚起来——他从来没有看过勇利这个样子,勇利的情绪一向是直白的,从来不曾那样隐忍。
片刻后,勇利慢慢道:“我们回去吧……我看好了。”
之后的几天,维克托依旧没有醒来。
而勇利,也再也没有去探视过维克托。
勇利醒来后的第五天,勇利终于被医生告知,维克托已经离开了加护病房,转入普通病房,也能够接受探视了,然而下一刻,医生的话语却让勇利如坠冰窖:“维克托先生目前的状态……应该算是植物人。我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来,或许是明天,或许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。目前我们能够做的,就是竭尽全力地唤醒他。”
这是勇利醒来后的第十天。
勇利依然坐在维克托的床边。
他看着窗外,曾经他们无数次并肩,然而这次,终于变成了自己的单打独斗。
“维克托”,勇利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,仅仅是呼唤这个名字,曾经的回忆仿佛会扑面而来,“你知道吗,你的推特已经被刷爆了……俄罗斯的民众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,俄罗斯的媒体还特地报道了你的情况,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你醒来,你的粉丝,你的教练,尤里、克里斯,还有……我。”
“你说过,将决定交给上帝,如果我们都活下来,我们就结婚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……只有我一个人醒过来……我们怎么结婚?”勇利的话语渐渐低沉下去,话语中渐渐带上哽咽,然而他很快平复下心绪后摇了摇头,“医生说过,你或许很久都没有办法醒过来……是我太着急了。我会等你的,维克托,我会等你醒过来,哪怕到时候你变成了老爷爷……我们也一定会结婚。我们说好了的。”
“……所以,快点醒过来吧。维克托,不要让我等太久。”
然而病床上的人,依旧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。
这是勇利醒来后的第三十天。
他照例坐在维克托的病床前,事实上,现在的勇利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,也能够如常下地行走了。
“维克托,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。”勇利看着病床上的银发男人,用手捋了捋维克托微长的刘海,看似漫长完全看不到前景的等待足以让一个人失魂落魄,今天的勇利无法再顺利如同往常一般说些什么。为了打破这种沉默,他打开了电视。
电视中依旧播放着新闻。
这条新闻来自俄罗斯。是俄罗斯媒体对于领导人的采访。
众多媒体将话筒递到一位身着黑色西服,白色衬衫的男人跟前:“普理克总统,对于最近沸沸扬扬的关于维克托先生以及胜生勇利先生的事情,请您发表一些看法,可以吗?”
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记者,就在记者开始畏缩不安的时候,男人微笑着开口了:“我的看法是,这是个深邃的问题,而且这个问题,是整个世界的文学家们都在论证的——关于爱是什么的论证。”
男人的样貌有些眼熟,勇利在脑海中搜索了片刻,才发觉这个男人他见过不止一次,那正是在俄罗斯机场遇到过,在威尼斯对他恶作剧的男子。
……没想到,他竟然是俄罗斯的新一任总统。
“普理克总统,您的意思是,您是持支持意见是吗?那这样对那些之前因为违背同性恋法律而被判刑的人是否不公平?”
“我个人的意见是,爱没有对错。就像你爱你妈妈,你妈妈也爱你爸爸一样,他们之间的爱也没有对错。当然,只是我个人的意见,并不能代表法律——但是,法律应该为人民服务。如果人民有需要,那么法律应当改写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,您即将改变这一条定律?”
“不,不是我,而是我们的人民。所有的法律,都应该为人民而服务,如果有朝一日,民众们觉得这条法律不再是保护,而是阻挠的时候,它就应当被废止——这才是总统应该为人民做的事情。”
“虽然我不是同性恋,但是我想说,普理克总理,您好样的!我个人宣布支持您!下一届选举我还是会继续支持您的!”
“那就谢谢你了。”男人微笑着道。
“维克托,你听到了吗?”勇利凝视着床上的男人,低声喃喃道,“俄罗斯以后会允许同性恋结婚,总统表示支持我们……这些你都听到了吗?只要你醒过来,我们就可以结婚了……真的,拜托你醒过来。”
然而床上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。
勇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言自语,就在他垂下眼,准备停止今天的自言自语的时候,他的手忽然被一双带着体温的手所覆盖。
勇利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床上的银发男人,就发现,此刻的维克托,已经睁开了他那湛蓝的眼眸。
尽管虚弱,尽管无法顺利发出声音,然而他醒了过来。
“……医生!”勇利的眼中忽然涌出大滴的泪水,在维克托昏迷之后,一次都没有落泪的他,在今天终于哭出声来。
而病床上的男人,只是静静地微笑着凝视他,那湛蓝瞳孔中的爱意,比任何一刻都要深沉。